《爱情神话80年代画家王子卫》

神话电影没有去看,因为身边画家的故事本来就有太多了。

80年代画家不写陈逸飞、陈丹青而是写王子卫,是因为那两位都出国了。当陈逸飞怀揣8块美金美国落地的时候,王子卫口袋里每个月有1500美金的收入,除了一年交12张画张画给画廊,画的价格另外结算。

画廊和王子卫签约后又先后签了他的老师余友涵和同学丁一,但他们两位在风格和题材上不如王子卫前卫,后来王子卫不见了他们两位出名了那是后话了。

80年代万元户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在王子卫看来只是小菜一碟。

穷人翻身的日子里,100元的耐克球鞋,500元的普佳骑自行车摆谱是免不了的。红房子西餐馆吃饭时点菜他会装作外国人不认识中国字,手往下往下撸说菜单上的东西都来一遍。

第2件事打发掉了原配找了一个加拿大国籍香港女人做老婆移民。

第3件事情是找了一个情妇,想不到人家是认真的。分手以后把他的言行汇报上去,王子卫从此以后禁止入国内。

无所事事的他融入不了西方画坛,因为利奇登斯坦的风格照抄加上一些中国元素肯定是不行了,后来听说他死掉了。

八十年代早期,上海知道西方现代艺术的人还并不是很多。河马写到:

1986年,我到文汇报工作的第二年,有一天我们部里有一个实习生在办公室里说,淮海电影院的地下室新办了一个“π艺术沙龙”,我很好奇,跟着这个实习生去采访,就认识了乔士明和尤泽宏。

乔士明当时是淮海电影院的美工,老美校毕业,他的电影海报画得并不怎么样,“朱德和史沫特莱”让他画得分不清谁是谁。但他说服了电影院的党支部书记,让他在地下室办了这个艺术沙龙,这也是上海最早的现代艺术活动之一,引起很大的关注,法国电视二台也来进行采访。

沙龙的第一个展览是尤泽宏他们的摄影小组“北河盟”的影展。我去电影院时正好碰上老尤,当晚就跟着他回家,他连灯都懒得打开,我们就在黑房间里枯坐。老尤当时在“北河盟”里是最有才气的艺术家之一,主要的作品是“手”,就是拍自己的房间时把自己的手伸到镜头前。

那天我就睡在老尤那里,第二天我们吃早饭时他说自己没钱了,当时他在南市的一家五金厂上班,离发工资还有好几天,我问他那这两天你怎么过?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把兜里的钱(也没多少)都留给了他。我和艺术家的交往就此开始了。

隔了不久,老尤带着金昂到报社来找我,金昂、王子卫他们几个工艺美校毕业的学生刚办了一个“黑白黑”画展,金昂、王子卫这时还参加了李山他们组织的第一届“凹凸展”。

当天我们去了金昂家,他家里贴着“黑白黑”和“凹凸展”的海报。他和王子卫当时是洗衣机厂和玩具厂的美工,经常要画印刷黑稿,这些海报就是他们设计的。金昂和王子卫这时正痴迷于硬边艺术,他们已经在外文书店或中图公司门市部买了纽曼、莱因哈特、诺兰、罗斯科、贾斯珀·强斯、克里斯托等等二战以后的现代艺术家的专业画册。

这些印刷很好的画册当时中国进的很少,卖得也很贵,一本就要超过当时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可能除了一些艺术院校买了几本之外,就都在他们那儿了。

金昂家第一次遇上王子卫,也是当晚就和他一起骑车去他租住的画室,是在漕宝路虹梅路那里的农民房,当时那里是很偏远的地方了。他住在沈家塘27号,我就在38号也租了一间,他的房租是一个月25元,我的涨了一点,30元。

王子卫当时在画抽象画“米字旗”,在他的画室里,有一张他用柠檬黄的颜色画的毛主席像,这可能是最早的一张“政治波普”了,肯定早于余友涵和王广义。我认识他之前不久,余友涵带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现代艺术部主任来沈家塘看过王子卫,这也是最早来上海看画的外国人。

过了不久,我和王子卫在当时延安路茂名路中图公司门市部碰上了他的老师余友涵,他邀请我们去长乐路他的画室去看看。从老余家出来,王子卫认为我对余老师太不尊重,我们还在襄阳公园大吵了一场。其实那个时候吵架是家常便饭,经常是争论通宵,我和王子卫第一次见面就连续交谈了72小时,抽掉了一整条他父亲慰问他的南洋双喜烟。我当时不买老余的账,第二天就用铅笔在文汇报的信纸上信笔写了一篇抨击他的评论寄给老余,那篇文章写的是什么我早忘了,反正也不长,就一张信纸。隔了一段时间后再去老余那里,他翻拍了照片自制了一本“圆”的画册,竟然把我那纸用铅笔写的“评论”贴在第一页上,我暗暗吃惊,这个艺术家的气量可不小

我用采访时人家送的雀巢咖啡,和王子卫换了一张我最喜欢的用“普鲁士蓝”和“法兰西红”画的“米字旗”,记得那天我把这张大画从沈家塘27号搬回38号时,风很大,把画布吹得哗哗直响,我抓着画框中间的木档感觉就像是在大海上驾着帆板。

1988年王子卫搬到鲁班路他父亲分配的工房后,开始画波普风格的作品。这和我们当时的生活也是非常贴近的。除了谈艺术,我们热衷的就是买耐克鞋和跑车(自行车赛车),听摇滚。

上海最早买耐克鞋的是卢湾区工业公司门市部,108元一双,没几个人知道,而老尤是这方面的专家。耐克鞋和进口跑车当时对我们来说并不意味着商业性,其实我们并没有多少钱,常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但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对这些东西以及对安迪·沃霍、李奇滕斯坦的热衷,它们标志着我们是最敏感最有个性最前卫的艺术家。而当时的“前卫”也并不是今天被电视主持人常挂在嘴上和媒体标题上常见的词,对我们来说它是真正的稀罕,是叛逆、创造性、时髦、专业、与国际接轨和精神追求的奇异的混和体。

在鲁班路画室,王子卫当时一边在画“MADE IN CHINA”的广告印刷黑稿赚钱,一边画“MADE IN USA”的波普作品。我把报社发的白纸采访本送给他当草稿本,他就在上面画骆驼牌香烟的商标图案,并在那只骆驼的腿上打上一个“耐克勾”,还在安迪·沃霍的照片下面写上童安格的歌词:“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美金、美术史、画廊、画商、策展人、国际展览……这些开始接踵而至,纯朴的、探索的、理想主义的八十年代过去了。

80年代的爱情神话其实就是你不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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